國家利益差別對待美中台關係

美、中、台國家利益等級差別對待關係試探

壹、前言:背景說明

    美國總統大選雖已結束多時,且川普在形式上也已經敗選,但由於諸多選舉「程序正義」(Procedural Justice)的瑕疵,導致川普非但未正式認輸,且揚言仍要堅持以訴訟來試圖改變選舉結果。換言之,在此充滿變數的時刻,固然美國政局是不會動搖其憲政體系,但其對外的政經關係,仍有其「不確定性」(Uncertainty)。換言之,如美、中爭奪政經的霸權(Hegemony),只會因其對國家利益的等級判斷而有所變動,至於處在中間的台灣,眼前似乎雖只能因反對共產中國而依附美國,但其中仍充滿著未知的變數而不敢妄加應對與揣測。

貳、國家利益概念的弔詭

    承如研究國際關係的名學者Hans Joachim Morgenthau 所言,「國家利益」(National Interest)是一相當抽象、模糊且又不明確的概念,表面上它是執政者為維護其「主權-民族-國家」(Sovereign-Nation-State)之生存、安全與福祉,所為必要且應然推論的價值。

    惟這種所謂「國家利益」所論述的內容,卻往往是會因決策者主、客觀因素的影響而改變,其中自然也包括隱藏其「假公濟私」與「矛盾」中弔詭性「自利」(Self-interest)的陳述。譬如當年發動侵略戰爭的德國與日本,其執政當局也不都是極力聲稱是為「國家利益」而不得不如此的作為。固有學者乃稱政治往往亦是執政者將其個人的私慾(Selfish Desires)巧妙的轉變成好像是國家利益的一種藝術。

參、國家利益的維護與威脅

    依據過去各國政治與外交的經驗顯示,國家利益無論是在創造與維護方面,均是必須端賴其雄厚的「綜合國力」(Comprehensive National Strength)來支撐,否則她就極容易因此而喪失去其最終的「決策權」與「國家自主性」(State-Autonomy),嚴重者,國家利益也極可能因不斷的受他國擺佈而流失,甚至於「國家尊嚴」(National Dignity)也會因此而受損。

一、國家利益與國力依存關係

    美國名學者克萊恩(Ray S.Cline)曾對綜合國力作過比較分析,認為综合國力可簡單視為是該國「物质力量」和「精神力量」相互作用所形成,具體的程式為Pp=[C(人口領土)+E(經濟能力)+M(軍事能力)] X[S(戰略意圖)+W(國家戰略意志)]。此程式的說明,雖曾受不同學者的評價與批評,但對目前台灣面對美、中衝突中自己的角色定位,仍有其重要的參考價值。

二、國家利益等級的區分

    依據學者的研究分析顯示,國家利益依其主客情勢,其等級區分依次是:1.生存的利益(Interests for Survival);2.根本的利益(Vital Interests);3.主要的利益(Major Interests );4.邊陲的利益(Peripheral Interests )。然此等級區分,通常會受客觀國力影響而產生其是否被認同的「政治正當性」(Political Legitimacy)。如A弱國的根本的利益,B強國可能就認為只是邊陲的利益而已。

肆、兩岸關係中,美、中、台國家利益的弔詭

    現若以前述國家利益的等級來分析,兩岸關係中美、中、台的情勢,直接就影響到各國國家利益等級互動的判斷與選擇:

一、 台灣政黨輪替後國家利益的定位

    就台灣政治發展中國力(National Strength)的變遷而言,在歷經數度「政黨輪替」之後,所謂的「民主鞏固」(Democratic Consolidation)雖已被國際社會所肯定,但Ray S.Cline所稱的諸多元素中,有些卻已產生許多令人擔憂的現象:

    其一就是「國家認同」(National Identity)強度的衰退,尤其是對「中華民國」、「國歌」、「國旗」等去黨國化的爭議,政黨間更有弔詭性的解讀與行動,造成台灣民族主義有近似逐漸分裂或難以精誠團結的隱憂。

    其二是海峽兩岸對領土與人民「差異性認同」的顯現,如「我是台灣人不是中國人」(尤其是年輕人)、「我國的領土只有台、澎、金馬」(不同於憲法的疆域)、「中華民國是外來政權」…等等。此即如學者B. Anderson在研究中所指出的,沒有全民共同主權與疆土的認同,勢必容易弱化其賴以團結的戰略意志。換言之,如此認同的分歧與弱化,對於國安及政局的穩定,勢必均會造成不利的影響。

    換言之,近日台、澎、金馬面對中共日趨增強的「文攻武嚇」,必須充分理解,其中最重要的原因,主要是中國大陸的政府與人民,始終堅持其「共同想像的主權與疆土」,是完整的包括大陸與台、澎、金馬,自然就會有義務以「國家戰略意志」來防止所謂「台獨分裂祖國」的情事發生。因此就「國家利益」的角度言,台、澎、金馬當然是台灣「生存的利益」,然就目前才急速成長的軍武與國力(National Strength)而言,面對所謂已經「崛起的中國」,吾人仍必須承認它乃是一項極其艱困的挑戰。

二、中共國家根本利益的堅持

    就中共對台的「統戰策略」(United Front strategy)而言,事實上從毛澤東到鄧小平的「血洗台灣」、到鄧小平「和平統一」、到習近平的「策略性的不放棄武力統一台灣」等等政策,始終是堅持不變的國策。無論台灣提出甚麼「特殊國與國的關係」、「不統、不獨、不武」、「九二共識」的策略來緩和兩岸緊張的情勢,卻還是改變不了「台灣不是國家」的論調,同時更想製造兩岸的「零和衝突」(Zero-Sum Conflict)來實踐其統一台灣的決心。

    再就經驗事實言,自始至終中共的統戰策略,仍然是沒有改變其一貫的基調:1.兩岸關係的定位:A.中央與地方的關係,B.仍是一場「尚未結束的內戰」;2.統戰鬥爭原則:經濟是工具,政治是目的,故A.政治從嚴,經濟從寬;B.官方從嚴,民間交流從寬;C.外交鬥爭從嚴,兩岸交流從寬。故即使兩岸曾有「建立互信、求同存異、擱置爭議與共創雙贏」的基本共識,但當台灣「政黨論替」後種種準備走向「法理台獨」的跡象出現,隨即促使中共「鷹派」大聲的啟動其「武統台灣」種種所謂「正當性」的理由。

    尤其是最近,中共大規模軍演及軍機艦不斷的「繞台」與「擾台」,已出現有近似「明顯而立即性危險」(Clear and Present Danger)的態勢,更凸顯其所謂「武統台灣」的強烈企圖。惟從國家利益的角度言,海峽兩岸的關係對中共而言,雖然不致構成其「生存利益」的威脅,卻已牴觸其民族主義下定義的「復興中華」與所謂「祖國統一」的根本利益。故今中共不但已片面訂定「反分裂法」,更設下武統台灣的策略如全面封鎖、核彈攻擊或兩棲登陸作戰等,事實上在在均已構成台灣生存利益的危機,台灣政府與人民難道還可能存有任何其他的「政治懸念」?

三、美國對台國家利益的變遷

    美國對台政治態度雖是因其全球戰略情勢的改變而轉變,但吾人必須理解,美國對外政策的決定,始終都有一不變的鐵律:「沒有永久的朋友,也沒有永久的敵人,只有永久美國的國家利益」。同時從近代美台關係的歷史的經驗顯示,從簽署「中美共同防禦條約」到「中美建交公報」的發布,不難得到印證,當時台灣對於美國而言,也只是「邊陲利益」或「主要利益」之一而已。

    然如今多少年過去了,學者I Wallerstein就率先提出「美國實力衰退」(The Decline of American Power)的警告,今美總統Donald Trump更才驚覺到共產中國不但已全面滲透美國而壯大其國力,甚且世界的布局亦已即將取代美國「霸權穩定」的地位,故乃才積極在國內呼籲「使美國再次偉大」(Make America Great Again),國際則聯合其友邦舉起「反共產中國」的大旗,鋪天蓋地的包括「聯合軍演」、「經貿戰」與「創新科技」去對抗中共,同時也積極宣布如台北法案等多項「友台抗中」的戰略與政策,最明顯的如過去只限售台灣退役或老舊的「防禦性武器」,而今也贊同出售較先進的「攻擊性武器」,其主要原因無非是美國已警覺萬一失去台灣第一島鏈的戰略要地,洲際核戰也即將會嚴重威脅到美國國家「根本的利益」甚或是「生存的利益」。尤其近日美國國務院政策規畫辦公室發表「中國挑戰的方方面面」(The Elements of the China Challenge)研究報告,更清楚透露著美國已意識到這個迫在眉睫的危機發展。

伍、結論:共同的責任與義務

    總而言之,國際外交是絕對現實的,也一定是憑「綜合國力」來決定其「國家自主」與「國家利益」的層次。因此面對未來台海的情勢發展,吾人必須充分覺悟到,在瞬息萬變的國際政治中,台灣海峽對於台灣而言,它是我們國家不可變的「生存利益」;對中共而言,它是不容易改變的「根本利益」;對美國而言,卻只是變動中的「戰略利益」(Strategic Interest)。

    換言之,中共面對的是港澳回歸後最後階段所謂「中華復興」與「祖國統一」的終極目標,而此卻讓我們已面臨最嚴重的「國安危機」。至於與美國的關係,她是不可能完全犧牲其國家利益來滿足台灣的國家利益的,因為台灣國家利益的全部,勢必會牴觸到美國的國家利益。因此,眼前所能應對的策略而言,仍須認知可能只有在滿足美國國家利益之後,才有機會去追求自己國家的利益。

 

彭堅汶教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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